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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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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光久没等来孙先生的直升机, 倒是等来了黄腊七。    他也不知道黄腊七是怎么找来的, 看到他的时候, 整个人都惊了,走得时候千叮咛万嘱咐, 说得好好的, 留学生由他照看着, 怎么他刚回国小半个月,这人就跟着回来了呢?    黄腊七看李光久神色不好, 连忙说道:“唉, 这我哪里管得好, 都是莫舒长在弄这些, 我就是个搞学术的,我弄不来啊, 再然后, 我又收到国内的电报,想着你这边既然正缺人, 我也没什么要准备的,直接就回来了。”    “没什么好准备的……”李光久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我看你是根本就没准备!”    “这……”黄腊七好说歹说,李光久才松嘴,没老揪着这事儿不放, 再说, 黄腊七也说了,陆陆续续的一些留学生就会回国了,他们把能考的给考了, 该结的也结了,快得很,下个月说不定就见着了。    “我倒是不希望他们那么快……”李光久摇头:“算了算了,尽人事听天命,走一步是一步。”    黄腊七跟李光久走得近,开玩笑什么的也不忌讳:“你又背地里头折腾什么呢?”    “切。”李光久不屑的切了一声:“我是背地里折腾的人吗?”    他看着黄腊七,问:“你这些年,待在国内,那你倒是走了几个地方?”    黄腊七被这一问,很有些纳闷:“问这个干什么?”他掐着手指头算着:“我自己住的,天津算,首都一个,再就是我老家,江苏那儿……”    “你老家可够远的,怎么到天津?”    “我在天津上学啊,你别打岔,我想想,一二三四……再加上我有个同学上海那边教书,教师座谈会的时候,我去过一趟上海……六处。”黄腊七抬起头:“怎么了?”    “全国六百多个城市,你就去六处啊。”李光久感叹:“要不要随我走遍大好河山。”他个子矮,站在椅子上,挽住黄腊七的肩膀。一只手伸出做睥睨状,划过一片疆土……    “有毛病,”黄腊七抖掉李光久的肩膀:“我回来是跟你帮着弄计划,整顿经济,比如如何把物理,建设这些融入到发展当中,唉……”他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明白我意思,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陪你胡闹的。”    “你见我哪一次是真的胡闹?”李光久道:“先前你还不觉得我聚会是胡闹,后来怎么样,我参加报纸采访,你也说我胡闹,然后呢?我去投论文,你们,那些人都觉得我胡闹呢,那是什么刊报,怎会登我这个儿童写得东西,然后呢?”    他摊了摊手:“你看,我在你眼里‘胡闹’了那么多回了,次次都证明其实我并没有‘胡闹’,要说瞎猫碰上死耗子,那哪能碰上这么多回啊?”    “哦,所以你这又背地里使着坏呢?”黄腊七笑。    “使坏?使什么坏,我是这样的人吗?”李光久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我如此光明正大,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    “说什么呢?”孙先生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话,他看向李光久神色复杂:“你要保证。”    “啥”李光久正吹牛呢,听这没头没尾的话一愣。    “你一定要做出成绩来,不,不仅仅是成绩,你要做得最好。”孙先生道,他目光仿若有重量,压在李光久的肩膀上:“我帮你借来了。”    ——    在登上直升机后,黄腊七都仍旧没有回过神来,他坐在上头,手脚都是软的,大风大浪他也不是没经历过,但是还是第一次上天啊。    看着窗外的风景,他久久没回过神来,这一刻的他,越来越看不明白坐在他身边的李光久,看不懂他的心到底是有多么大,胆子到底是有多么的大,为什么老是做出种种惊人之举,为什么做出来的每一件事,都让人瞠目结舌。    明明这孩子做事也不像那些一句话要绕个三四遍的人,只是他看事做事的角度与常人完全相反,完全迥异。所以黄腊七每一次的接触,都在不断地刷新对这个人的认知。    “第一次坐直升机。”李光久安慰他:“别怕啊,不会摔死的,像这种空难事故一般都是百万分之一,很小很小的。”    他这么一安慰,黄腊七都恨不得堵上耳朵完全听不见才好。    他连连呸了好几声:“乌鸦嘴,不吉利!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李光久笑他:“好歹也是读了十几年的书,怎么还这么迷信。”    不过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他自己也拿不准,干脆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后头直升机颠簸了两下,吓得他小命都快升天了,小脸惨白的,尽往孙先生和黄腊七中间钻,逗得两个大人,硬是没顾及自己大人的修养,把他很一番嘲笑。    李光久是真的怕死,而且不是一般的怕死,大概是后世记忆里头,他从高楼上摔下过,他自己没觉得,但是上了直升机才晓得,不是没什么,而是真的留下了阴影的,他面上强撑着,但是手心里头全是冷汗。    他真的是不想再回忆这一趟的感受,折腾了好几次,在路途上差点生一次重病,把黄腊七两个大男人差点没吓出个好歹来,都是单身汉,又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见着李光久那副惨样,真是担惊受怕的,害怕这平常耀武扬威,惯常只有他捉弄别人,没别人捉弄他的熊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也就这时候,两个大人才醒觉,这个该死的作妖得不能再作的家伙特么的真是个体弱多病需要照顾的孩子啊!    李光久自己知道自己,这是被吓出来的,下了直升机就开始发烧,强撑的出来找人问了一些事,搜集了一些资料,到下午就撑不住,两眼一闭就倒下去,得亏当地的善心人,有一家农妇帮着照料,又有当地的大夫,是真正有本事的,否则还真玄,后头李光久就被强逼养病,有事就支使着孙先生和黄腊七去干。    直升机要加油,停在武装部里头,孙先生身上带有特殊文件,所以他们有许多特权,这般行事也稍微方便,而李光久本身并不是为了干什么多么敏感的事情,他有些东西不确定,需要到当地看看实际与计划之间的落差值是多少,为了求得准确,他们第一天是没有通知任何人的。    不过李光久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生病,到再登机的时候,病还没好全,孙先生等人都劝他,等他病好了些,李光久就谎称自己病好了,结果就是后头一路反反复复,到真正踏上归途的时候才算好全,他自己没什么,就是把孙先生黄腊七两个大男人折腾得够呛,本来都是国家俊良,出去的时候也是体体面面的,回来一人脸的胡茬,一脸颓废样子。他们跟李光久为这病的事儿斗智斗勇,斗得他两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段路程比他们想得要快一些,刚过五月,就已经回到了首都,时日刚刚气温转暖,李光久也脱了夹袄,换上苏联备的小牛皮,穿上才发现自己身子又长了一寸,袖子都有些短了。    他们把这些时日搜集到的资料汇集成册,然后李光久就二案这个方案拿出来跟另外二人探讨,修修改改又折腾了两天,就收到了第一批留学生的消息。    李光久忙去迎接,都是他在苏联就熟悉的人,大家伙,谁手艺不好,谁手艺好,都知根知底的,全都晓得,见着了又是好一阵寒暄,再安排住宿等等一些俗事,有人说要聚会,后又有人提点心大会应该再来一次,自从后头琳琅日交给苏联人后,他们也少有再有当时那副兴致了,有的都好几个月没有再露上一两手了。    有人提出要做鲁菜,又有人说鲁菜没劲,要秀一手地道的川菜,大家第一天见着了没说当时环境,没说愈加严峻的国家形势,也没说此时陷入泥潭的国内处境,只是就着美食谈得热火朝天。    李光久站在一边,听着他们说,忽然就很感动——这就是他一直所想一直所期望的,他希望国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什么不可战胜的都能够乐观的面对,谈笑风生间,又有什么是能够难倒他们的呢。    不枉他在苏联两年的潜移默化教育。    孙先生第一次接触这批留学生,看着他们的朝气,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倒是非常开心的加入到了点心大会里头,他性格温和,又是单身汉,经常一个人弄点吃的自己吃,平常就有个厨艺的爱好,难得遇到一堆同好,怎不喜不自胜。    一堆人谈到兴头上,口水连连,还真就着人去买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你做你的湘菜,我做我的粤菜,你有你东北大乱炖,我有我的重庆小麻辣。    酒足饭饱之后,就有人感叹:“虽然在苏联也这么弄过,但始终觉得哪里不是滋味,今儿回了国做上一遭,才晓得是地方的原因,在异国他乡,整得再中国,也不是中国。”    “哈哈哈,说得好!抄下来,抄下来,作为金玉良言。”有人打趣。    黄腊七始终没能融入进去,他也就吃这个拿得出手,平常五体不勤的,要不怎么老是跑李光久家里蹭饭呢。    这时候正埋头苦吃,哪有空跟人打趣,吃得饱了,大家就开始交流学习,交流苏联遇到的事儿,交流一些个情报。    有人说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已经被别的国家人发现了,因为先前都是留学生在传,消息是李光久传出的,来源不明,但留学生们都对李光久很信任,那时候他做出的每一件事都好像在别有深意,所以留学生大多自己谈论这些事儿,这次说的是其中一个留学生被人打听,说他们的消息从哪里来的,因为留学生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大家都很隐秘,都是那种中国人惯常喜欢的带着暗号的交流,比如藏话,话一半,或者是眼神交流等等。    留学生看起来在李光久的推动下开放的许多,但是在某些时候仍旧保持了一种封闭的对外环境,能够知道他们消息的,要么就是一直对他们很关注,要么就是对这件事很敏感,因为留学生也只是提了二十大的秘密报告,从来没有讨论这个报告的内容,这是李光久再三嘱咐过得。    提出这事的留学生比较厉害,他有个莫萨德的特工女友,两个人老是时不时的来个互相刺探,你刺探我一下,我刺探你一下的,乐此不疲。    他听李光久说起这事,但也只说这秘密报告提了些反对斯大林的言论,但是具体的,李光久也没有细说,只是一带而过,所以以为也没有多严重,但是得到李光久消息,去查证的国内一些特别的人知道得更多一些,他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担心莫萨德会把这个卖给美国,到时候会引起很大的事端。    李光久没多说,只是说既然都回国,就不必再去担忧苏联的那些事儿了,咱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六月的时候,美国的纽约日报刊登了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从这一天开始,留学生被加紧从苏联遣了回来,中苏两国虽然面上没有撕破,但是关系已经开始遇冷,六月中旬李光久被急招去参加了一次重要的会议。    到八月份,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委员会正式成立,“要走自己的路,走出特色,走出国富民强。”这句话从伟人嘴里说出,被刊登在各大报纸之上,一系列的改革,政策随之而来,历史像是被安了个齿轮,加大马达飞奔出了一条慷慨大道。    57年,整个国家迎来一系列的变化,一步一步的开始展露它的新兴面貌,而李光久心中的地基终于开始安上了他的第一块砖,他心里头有着无限的感慨,无限的话语,可是谁也不能说,谁也说不出,可把自己给憋坏了。    56年到57年这一年来,他是睡在办公室里头,周香担心他身体,渐渐的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员工身上,后头听了李光久的建议,雇了个有过留日经历的女孩儿打理店里的一切事宜,她就跟在李光久的身边,为他添衣做菜,因为担心他骨子弱,又老是熬夜,还特地求了补食的方子,一天两回的补,才没有出事。    到57年这年,恰好是鸡年,中国版图就是一只嗷嗷的雄鸡,大概是受了年前一系列改革见到的一些成效和一些正面的反应,大家都很是过了个快乐年,报纸上头时不时的仍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但是夸奖赞扬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了,‘百花齐放’是真的绽放开来。    与此同时,李光久一行身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他们负责接纳一些建议与反馈,收揽信件的人从一个增加到十个,仍旧有些忙不过来,年头开了大会,李光久让孙先生和黄腊七去了,自己硬是推脱了,跑回天津的家里,跟自己爹娘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    他人小鬼大,嘴巴又甜,虽然大事一个不少,但是时不时的却又展现出自己调皮的一面,让人觉得这可真就是个孩子,没长大。    不过新年的第一天,他又特别来事的去了趟首都,挨个的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拜个早年,仗着自己岁数小,一口一个爷爷的,还跟人撒娇,逗得一些人乐得不停,就是后头比较烦人,太没脸没皮了些,人家去都是带着礼,偏偏他是拿着红包喜滋滋的回来,还美名其曰这是爷爷给他的压岁钱。    真是笑死个人,他爹知道了之后,差点没拿鸡毛掸子跟在他后头撵着揍他,他自己难道缺过钱吗,再说天还没亮,他就跟周香给他塞了两个大红包,就是怕这贪财小子,见钱眼开,碰到谁就伸手要钱,忒个烦人。    没想到这小子肚子是属饕餮,还喂不饱了还!    李全友在后头追,李光久就在前头跑,护犊子的周香就死抱着李全友的腰:“打孩子做什么,你当你真是老子啊,你儿子的官都比你大,你这是以下犯上!”    李全友气得嘴巴都哆嗦了:“他胆大包天,我还不能教育两声,这有没天理了?老子还不能教育自己儿子?!甭管他多大的官,老子今天就要好好的揍他一顿,揍得他知道点好歹来,无法无天的,平常就是太惯着了!现在不打,以后真天塌下来了,谁给他去顶?”    “不你顶吗,否则要你这个老子做什么吗?”周香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就给怼回去。    李全友被这一噎,半天没说出话来,指着周香:“你……你……”你了个半天,气就这么散了,颓然的一叹气:“唉哟,管不了咯,管不了咯。”    他也没再追,顶着一副颓然沮丧的脸,了无人生趣味的样子,往回走。周香松了手,一个劲儿的朝李光久使眼色,做嘴型:快走,走……    李光久还真担心李全友被气出个好歹来,他就这么一个爹,虽然平常打打闹闹的,但两人到底是实打实的父子,铁打的关系,没跑落的,所以他心里头难得一愧疚,走上前准备安慰一下自家爹受伤的小心灵。    岂知道,他刚上前凑过去,李全友瞬间变脸,立马做狰狞状,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嘿嘿,抓住你了,还跑啊?我看你跑到哪里去!”    李光久:“……”他当时心里头就骂娘了,嘿,我靠!他爹这一身都是心眼!    怎么连自家儿子都算计呢?    就当他闭着眼睛等着鸡毛掸子落下来,就见李全友神色再变,脸上带着笑,鸡毛掸子轻拿轻放,连他的脸都没碰上,就被他爹一举给抱了起来,别提多艰难了,他爹这一抱,差点没折了腰,直喊着:“唉哟,唉哟,你怎么这么重了呢?抱不动,抱不动了。”    说完,就把他扔下来,一边抚着自己的腰,靠在墙边喘气。    当年那个扛起枪,抬手间就能取一人命的神/枪/手如今抱个十四岁的少年竟然都有些费劲,几年办公室坐下来,伤得不止是身体,还有肝。    李光久也真是服了他爹,到嘴边讽刺的话没有说出口,扶着他爹:“没事,唉,你说你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我现在都十四了,都快一米六了,你还当我是七八岁那时候啊。”    李全友抱怨:“你怎么长的呢,我和你娘也没多高啊。”    “吃太补了,我娘这些时候一个劲的补,能不窜吗,本身就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就是吃多少长多少……”李光久叹气,扶着他爹进了屋。    这么些年,他们仍旧住在这个小房里,后头不是没攒下些钱,但是也没换,头两年,是想着李光久去了苏联,怕他回来找不着家了,所以就一直没换,现在李光久去了首都,周香也搬去陪他,只时不时的回来一趟,大多都是李全友一个人住,所以也就懒得再换,再说这些年了,也住出感情来了,夫妻两个是打算攒的钱另外给李光久置一套新房,留着他娶媳妇用。    说来这世上再难找比光久还有出息的孩子,不过十五就已经闯下了自己的一番事业在,这以后得找什么样的天仙才配得上啊,夫妻两个没少私下头说这些悄悄话,但想着这孩子太小,说这些又太早,也就没露出痕迹来。    不过是一感叹罢了。    李光久在家里头没多待,大家都忙,年过完了,碰上黄腊七等人拜年,大家一起又聚了一回,就回到岗位上继续忙碌了,57年对于李光久来讲是献给工作的一年,忙得他都买来得及在乎时间的流逝,时间就刷的一下给溜走了,他老是一埋头,再晃神过来,掐着手指头算着——不对啊,怎么就……过了两个月了呢?我先头干什么了?我咋觉得才过去两天呢,就干成了两件事啊……    总之是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早已不知道啥叫白天黑夜,只晓得睁眼就是一大堆事儿,困到不行了才闭眼,接着没过多久又醒来,好像一晃神,时间就从指甲缝里头溜走了。    值得庆幸的是,许多地方传来的都是好消息,能够让人还能够憋一口气继续往前奔,否则早就累倒一摊了,李光久加紧马力想往前推动历史的进程,从经济,从建设,太多方方面面,他一路儿的去调整去改动,再到落实,参加的会议数不甚数,时常上午确定要这样,下午就去开会,晚上就开始准备,第二天把文件递出去,再来反复。    这年头,很多东西不是不能做,而是做不了,比如咱们现在有计划,有方案,但是缺钱,缺人,缺的是那些懂的人,又要去找,去筹,甚至还要去上头闹上一闹,一般都是李光久去,使得都是泼妇的手段,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就他做得出来了。    要来的,就赶紧弄下去。    黄腊七因为在苏联吃得太好而长出来的膘都在这些时日里头可见的消减了,弄得他心里头如浸了黄莲,苦得不行,就惦念着周香给李光久送来的那碗热腾腾的汤,为了蹭饭,他硬是陪着李光久每天肝到半夜三更。    后来回过味来,总觉得自己是被算计了。    这些小事不谈,57年他们这些人的付出没有白费,李光久带着这些从苏联回来的留学生,用着他们的聪明才智,和李光久取自于后世的前瞻性目光,给当时的国家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56那年准备期先不谈,关57年那一年的年终总结上头,那一行行触目心惊的数字,真正带给一些还持有怀疑态度的人一个重重的响锤。    事实往往胜于雄辩。    大概是效果太好,变化太大,年终的时候,李光久被告知要参加一次非常重要的对话,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自己去了,出发前,给自己在路边摊那儿买了个民间吃得搅搅糖,他一路搅着糖,吃得满嘴的甜味,心里头舒缓许多,敢于面对一切的困难,一切的猜测,一切的质疑。    他那么小,做出这么多事,让人很好奇,他到底为什么,他求什么,他想要什么。    李光久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如果站得足够高,足够远,自己是否还是那个自己,那个能够冲着周香笑,逗李全友生气,抱着狗四处调皮捣蛋,那个跟李全友说完一大堆大道理,却又一转身自己跑到水里头去捞鱼的李光久。    那个给李狗蛋取名李肆勤,那个跟郭悦婷一起照顾受伤的小鸟,一直到它放飞,那个面对苏联学生的挑衅,仍旧面不改色,跟人勾肩搭背,甚至请人吃一碗辣汤面的自己。    他面对很多恶意,可是总是以自己的善良,自己的乐观,自己的调皮和捉弄来化解,他会说很多大道理,但是他从来不迂腐,不拘谨,哪怕嘴里头一套一套的,但是该调皮仍旧调皮,该捣蛋仍旧捣蛋。    他心里头装了许许多多或许幼稚或许狂妄的理想,刚刚得到记忆的他想自己会成为一个成功的大老板,然后他在生活当中又自己推翻了这个理想,他不想当大老板,因为这不是他认为的成功,后世的记忆让他知道许多历史上发生的事儿,可是现在却变成他身边正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事情,他老是很忧虑,忧虑自己能不能活,忧虑自己喜欢的事,喜欢的人,会不会被改变,他害怕,无时无刻的不再害怕,他又想改变,又害怕自己改变不了。    他曾后退,就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人,当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在父母的悉心照料努力长大,长大了再悉心照料他的父母,那些历史上的事,他能避就避,他一人有限,他做不了,他改变不了,可是……    他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他的父母也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平凡,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他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原本生在一个贫苦家庭,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不怕,也不会有人去,也不会有人能够伤害到他们。    但是他在李全友去剿匪的时候,他有些迷茫了,他在全某某的努力改变和石家小学一天天的变好当中,他失落了。    这世上,本没有对错,但是努力如果是错,上进如果是错,想变好如果是错。    这不对。    这统统不对。    在来到天津的路上,他第一次恨自己,恨自己怯懦无能,卑微胆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迎接一切的到来,哪怕面对全某某那般的人都担心受怕,老觉得人家会害自己,出卖自己……    说一句话还要藏着掖着,抖一个包袱都抖不利落。    他病了,是周香的眼泪,是周香的泉水救了自己一命,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其实过往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消退,那个一直在劝自己不要冒进,不要放肆,要藏着,要躲着,不要被人察觉,不要被人发现的声音被他一点一点的撕得粉碎。    他往前走,无需理由,不是任何人的阻碍,他去做一件事,无需担忧,就算是带来太大的影响又如何,就算是被所有人注视又如何。    先头的谨慎成了他对危机的敏感,成为了他一往无前的铠甲。    是的。    他还是自己。    还是那个李光久。    不是那个后世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李光久,不是那个懦弱无能,畏首畏尾,担惊受怕的李光久。    是一个全新的,嬉皮笑脸的,不怕任何事,不畏惧任何事的李光久。    他露出个笑脸,走进了房间内。    历史已经开始的改变,他所作的一切已经成了定局,不是谁,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再轻易的改动和掩盖的,历史的车轮倾轧而下,所有人都被他包裹着滚成了一个巨大的雪球,哪怕心不甘情不愿,但也不得不朝着前头翻滚下去。    等李光久从房间里头出来,才发现外头的天气已经转到了夏天,他还以为冬天仍旧没有过去,看着外头的蓝天白云,他遮住眼睛,眯着眼看着头上挂着的太阳,露出了一个似灿烂而又放松的笑容。    好久没抬头看一看天,今天这一看,感觉还挺美的。    以后也别老是困在办公室里头,出来见见太阳也挺好的。他这般想。    ——    “所以这就是你让大家都在外头顶着风吹雨晒做操的理由?”黄腊七是真的服了,他觉得李光久肯定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这个家伙难得老实了大半年就又想新招儿来折腾人呢?    李光久义正言辞:“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这是为你们好,整天待在办公室里头,一坐就是一天一夜的,个个都落下颈椎病,再不动一动,小心以后,可有你们难受的。”    “你倒是站得说话不腰疼,怎么你不做,我就要做了,啊?这是个什么理由?”黄腊七也不是好糊弄的,废话,他先头是会一时犯浑,但是跟李光久认识这么多年下来,他被捉弄得久了,也得长长记性了。    “唉。”李光久叹气:“这么多事儿,你们去保护身体去了,总不能丢着,只有我,仗着身子骨年轻,活得比你们久,一时半会儿不保养也没什么,那些事儿也就我一手包了。    “嚯,你可真是说得大义炳然,义正言辞啊,感情你是一腔苦心为我们是?”黄腊七硬是给气笑了。    “那当然。”    其他几个本来也是来找茬的几个人听到这么说,心里头还有些许愧疚,觉得李光久还真是难得有心了,连忙劝黄腊七:“唉,光久这是为我们好,你就歇歇气儿。”    “不就是做个操嘛,多难的事儿。”    黄腊七还想再说,硬是被先头鼓捣他来找茬的人给硬拉着回去了,留下来的,只有他不甘不愿的一句话:“你们真信他啊,嘿!这么多年,你们竟然还信他?”    那不可置信,很铁不成钢的语气简直是包着一堆苦水流露出来。    让人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这是赤果果的经验之谈啊,李光久感叹:看来就算是长年累月积累下的经验之谈,至理名言也不一定说得大家都心服口服,还必须要加上些许个技巧。    他关上桌子上头的《语言是门学问》这本书,还得多练。心中这般下了决定。    ——    李光久敲了敲桌子,忽然想到一个可以运用语言这门艺术来把一些得罪人的话给说得恰到好处,让人听得顺耳的事。    他行动力一向强,想到就着手开始去做,比如贪腐之事如何杜绝,如何修正,在其位不办事,只想着借便利为己,这人都是自私的,想要人不自私不是一般的困难,也许年轻的时候,听几句话,还能热血一下子,但是年纪渐渐见长,生活,环境,家人一系列的东西让人不得不考虑,不得不走上一条条歧路。    嗯,从下往上举报是个很好的办法,但是这人啊,又有私利之心,这举报谁还不是举报之人自己拿主意,亲近的人不举报,对自己好的,给自己钱的,真正贪的人不举报,就举报那得罪自己,给他栽赃,这些事儿又要怎么杜绝呢?    应该这样,比如……再列个一二三四……再来个总结。    他运用语言一条条的修整,看得顺眼许多,又点名要害,后头又觉得还是有些棘手,自己递上去有点危险。他胆小怕事的性子又犯了,但是找自己亲近的,比如黄腊七等人,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背后是自己的手笔,可是要是找个完全没干系的,这指不定人家就出卖了他,也许还不愿意呢……    唉,愁人。    李光久两眼珠子一转,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人选。    他难得抽空回了趟家,堵住了自家老爹,把这封信塞到他的手里,只说大恩不图报,谁叫你是我老爹呢,这事儿就拜托给你了,我还有事了,再回啊!    李全友:“……”    他当初见着李光久这孩子从他娘肚子里出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一巴掌把他给推回去了呢?    哦,忘记了,那时候他正在当兵,李光久出生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他身边儿。    李全友痛心疾首,一拍手心,失策啊!    不过在他看完了这封信里头的文件之后,还是做出了上交的决定,本来是想说一句这是李光久想出来的,跟他这个爹没关系,后头想到李光久自己那个位置要跟好多阶层的人接触,对接工作上的事务,不好得罪人,而他本就是公安厅里头,这些事还真自己做,是最合适不过的。    因为在其位做其事嘛……    嘿!    李全友回过味来,这当儿子的算计起爹来,还真的是不留余地啊!一点都没顾及自己是他亲爹啊,这可真是没道理了。    这世上怎么就有李光久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呢,偏偏他自个人还什么都没办法说出来,最后咬牙切齿的还是认了个栽,直言是自己整得。    他这提议一上去,可不得了,因为谁都知道他儿子是经济委员会的,干得风生水起,大家伙都腰包圆鼓鼓的,怎么这做老子的不掩盖,还当面给他儿子揭疮疤呢?    这可真是铁骨铮铮李全友,大义灭亲啊!    李全友是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说这是李光久那小子自己设计自己,即给你们赚钱了,又要你们吐出来,这么狠的事儿也就那臭小子做得出来了!    等到李光久闻到信儿的时候,心里头才算大松一口气,要说他这会儿最怕什么?    最怕的就是那些个夹杂在机关里头的蛀虫,他们蛀虫不要紧,但是堆积多了之后,他这些计划实施下来,不知道能够养出多少这样的家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再不趁肥了宰杀了,等后头大了,宰不动了,那才是真正的棘手了。    现在开始,再无担忧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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