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西幻魔法世界番外（二）

    魔族首领被刀刃抵住脖子, 竟然毫不畏惧, 抬头凝视着宝座之上的沈十九。    沈十九一身洁白的袍服，领口立起，绣着金线。礼服与他金色的发丝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很是相配。无论到了哪里, 他的爱人总是这么耀眼。    江逐远心中翻涌着杂乱的情绪。    他来到这个世界时找不到沈十九，系统告诉他沈十九的身份是人族的教皇, 阵营与他对立, 并且住在远在沙漠的另一个角落。最糟糕的是, 他的系统无法和沈十九的系统取得联系，这说明对方的系统很有可能在调试中出了问题，根本没有启动。    现在看着沈十九的反应，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江逐远基本确定了这个猜想。    沈十九端详了江逐远好一会儿，才坚决地摇摇头：“卡奈利安族长，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但我们还可以谈谈别的条件。骑士长，请你放下手中的剑——”    亚美西斯虽然听了命令, 却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这个冒犯教皇的无耻之人, 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发出来。    沈十九嘴唇惨白，声音也在发颤。任谁都觉得沈十九是被魔族首领当面羞辱, 可为了挽救人族的颓势, 不得不忍下来接受和谈。亚美西斯看在眼里，更觉得心中难堪。    于是人魔两方的大臣开始对沼泽与沙漠边缘几座城的归属权进行辩论，刚才的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谁都不愿意看到无休无止的争斗和死亡, 可是割让沼泽边缘的几座城来求和的条件，人族中却有许多大臣反对。    沼泽旁的城市水源充足，每年都能给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每个人都开口维护，希望自己管辖的城市不被割让。    沈十九厌烦地揉了揉额角，令所有人噤声：“今天我累了，改日再谈。请卡奈利安族长在殿中稍住几天。”    他逃离了正殿，绕路去了花园，努力让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平静下来。    江逐远说沈十九是无上的珍宝，要用自己交换两族和平的时候，只有神明才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他嘴唇险些不受控制，就要答应下来。    可沈十九知道，自己是人族的教皇，代表人族最纯粹的信仰。即使忘记了许多事情，即使他见到江逐远的那一刻就确定自己爱上了这个只在镜子里见过的红眼魔族……他难道就能为了虚无缥缈的情感，抛弃视他为精神支柱的族人吗？    浓郁的花香包裹着他，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远处几个负责看管花草的人见沈十九穿着会客的礼服，忙赶过来问候。他们都是之前几个臣子塞给沈十九的美人，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一位精灵族的少女。精灵族数量稀少，体力极弱，整天躲在深山里修炼一种叫做魔法的东西，不知怎么就被人族抓来了。    沈十九本身就是个气质清高的大美人，在花海中被几个漂亮的少年环绕，仿佛画中的美景。    江逐远跟着沈十九的身影走到花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问身边带路的仆从：“教皇陛下身边的是什么人？”    那仆从答道：“卡奈利安大人，那是教皇陛下身边的爱宠，是几位臣子送给教皇陛下的。”    “爱宠？”    不知怎么地，那仆从从江逐远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酸味，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江逐远刚才放弃那个有些出格的条件，是因为他不愿意逼迫自己的爱人，哪怕他现在想不起自己。他自己有在破妄界调试好的新系统，想得知沈十九的动向并保护他，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简直怒火中烧，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难道沈十九没有系统，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就可以在新世界里心安理得地左拥右抱么？    仆从那句“但是教皇没有碰过他们”还没说出口，就见江逐远黑着脸走到沈十九身边。    沈十九也看到了他，明明没做错什么，竟然下意识地有些慌张。他让几位照管花草的少年回去做自己的事情，面对江逐远，迟疑地问道：“有什么事？”    猩红的眼眸因愤怒而摄人心魄，他一把拉过沈十九的肩膀，嗓音很轻：“教皇陛下，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你惹怒了我，和谈的条约也会作废。”    沈十九骨子里不是个一被威胁就想着退让的人，他双眼微微瞪大了些，质问道：“魔族已经提出和谈，难道要反悔？而且我平白无故地，又是哪里惹怒了你？”    “魔族从不讲信用。”    “你……”    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沈十九却觉得眼前的江逐远和他预料中的不太一样。他见到镜中黑发红眸的魔族时，总觉得对方一定既温柔又可靠，没想到江逐远这就露出了狡猾冷酷的一面。    想想被魔族连番打败的人族战士，沈十九稍稍平息了怒火：“既然这样，又何必来和谈？”    江逐远笑了：“当然是为了你，十九。”    “19？”沈十九念着这个数字，觉得太熟悉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19？”    江逐远知道他没有系统加载记忆，一时半会无法恢复，也不着急，索性凑到他耳边说：“无论如何，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不许背着我亲近任何人。”    沈十九还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就被两片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双唇，耀眼的金发被一只有力的手慢慢抚摸着。    他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方才还在被眼前的人威胁，心跳得极快，身体虽然对外来的触碰过分敏锐，却并不抗拒江逐远的触碰，仿佛他们从身到心已经契合了成百上千年。    沈十九确定自己从镜子中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开始，情愫就在他心中悄悄滋长。得到自己牵挂的人如此炽烈的回应，他除了兴奋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情绪了——他不知该如何回应江逐远，竟然愣在了原地。    “你也喜欢我？”江逐远的嗓音仿佛有巨大的魔力要将他吸引过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你……你快点去自己的住所歇着。”    沈十九有些窘迫，口不择言，慌不择路，甩开他的手就要回到自己的寝殿去。    他走到自己寝殿门口，却不想迎面撞上一个人。    寝殿外其实是招待臣子的议事厅，亚美西斯正想就今日的事找沈十九询问他的打算，却撞见狼狈赶回寝殿的沈十九。沈十九嘴角红了一块，亲吻的痕迹还没有散去，额角挂着些泪，是方才喘不上气时的本能反应。    沈十九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下意识地挡了一下嘴唇，先开口道：“骑士长先回去，我要休息了。”    亚美西斯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平复，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这座宫殿里有谁敢这样对待教皇陛下，还让他遮遮掩掩，不愿被别人撞见？    “教皇陛下，那个无耻的魔族强迫您做这样的事，是不是？”    “别说了……”沈十九现在自己都心乱如麻，对旁人根本无从解释。    亚美西斯凝视着沈十九的脸庞，一瞬间也有些出神。他平日里从不敢正视高高在上的教皇，从未发现他的面容每一处都漂亮得如同雕琢过的精美造物，嘴角那一处可恶的红痕仿佛将他从云端拉到了凡世，仿佛是刚刚沾染尘埃的神祗，正因有了缺憾才更加动人。    他克制住自己心头异样的情感，一字一顿地说：“我们誓死守护您和人族的平安，请您不要为了我们做出这样的牺牲——”    “我知道。”沈十九温和地笑了，“等着几天后的和谈会议。”    然而几天后的会议进行得并不顺利，并非魔族不守信用，而是那些看上去忠心耿耿的臣下，只因割让几座城牵涉到他们的利益，便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地互相推脱起来。    江逐远不知道沈十九对自己成为教皇之前的事也没有记忆，看对方烦躁的样子，以为沈十九在这个世界，将自己当成了光明神虔诚的追随者，和身后的子民唯一的避风港。    他笑道：“教皇陛下知不知道，自己尽心保护的臣民，背后究竟有怎样丑恶的嘴脸？”    沈十九当然不会看到，第一次和谈失败后，教廷中就有许多臣子和财主找到江逐远，听他们话语中的意思，竟然愿意联合起来出卖教皇，保住自己手中的几座富庶的城镇。    沈十九闻言一怔：“卡奈利安大人的话我不明白。”    不明白？我才是你唯一的归宿，因为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不像这些面目可憎的人。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只听一阵皮肉撕裂的声音，江逐远背后忽然长出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他拍打着翅膀，直冲高台上的宝座而去，竟然如鹰隼一般迅猛，将宝座上的沈十九稳稳地横抱起来。    “你做什么！”沈十九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敌人这样抱着，简直窘迫难当。    而对他效忠的臣子们，除了亚美西斯一人之外，竟然无人上前阻拦。    江逐远有最先进的系统，轻易将唯一一个忠心护主的人也拦了下来，戏谑地叹了口气：“唉，教皇陛下，他们都把你卖给我啦。”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现在是我的了，别想逃跑。”    他像变戏法似的用绳子缠住了沈十九的手脚，绳子同时也缠着他自己的手腕，作为固定。江逐远挥动翅膀，低空飞过正殿，抱着他的心上人一路出了城，才将沈十九放下来。    “跟我回魔族，教皇陛下。”    沈十九如果真是人族的教皇，恐怕现在已经羞愤难当，恨不得咬舌自尽了。可是他盯着江逐远牵着骆驼的样子，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几段模糊的记忆浮现。    沈十九问：“你为什么不飞回去？”    江逐远动作顿住。    沈十九及时补刀：“你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