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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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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刃唯的认知。    离开对方的嘴唇后, 刃唯喘着气,开始打量眼前的男人。    我靠。    又是一次……无法自拔的“一”见钟情。    至少,他是第一次在现代社会如此真实地看见完全是人的成景廷。    成景廷帅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身长腿长,站在自己面前,已经超出了自己以往见过的国际男模标准……与以前的毫无血色相比,刃唯发现他还阳了也好看。    嘴唇不再没血色, 脸也不再冷冰冰, 但大冰山的气质分毫没改,还是将刃唯吃得死死的。    刃唯看得心花怒放, 两三步并作一步扑进成景廷怀里。    至于成景廷的表情……    世人说他无情无义, 那是没见过他的温柔乡。    匆匆撇开大堂里处于震惊状态的所有人,刃唯拖着成景廷直接从旋转楼梯上楼, 乱找房间,拿着房卡就往里边儿怼,还没开始刷,成景廷冷不丁提醒他:“……里边儿有客人。”    刃唯一抬头:“嗯?”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人!    成景廷无奈地笑笑,也知道现在刃唯神经太过于紧绷, 指了指门口亮得微弱的“请勿打扰”。    刃唯连着敲了敲好几扇门, 终于找到个没回应的。    他几乎是掐着成景廷的手腕把人推进去, 转身盲人式落锁,根本不敢把眼神挪开成景廷身上一秒……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一个眨眼, 人又不见了。    成景廷指了指自己的皮带, 说:“你要不然把我拴住?”    “我, ”刃唯急红了脸,“我不玩那种play。”    成景廷:“……”    懒得跟他多废话,刃唯把成景廷连拖带拽地推进房间内,再扑到床上,抽了成景廷的皮带在掌心打了又打,动动脖子,厉色道:“说!”    成景廷看刃唯这架势,简直是单方面兴师问罪。    “说……”成景廷憋笑,面容冷峻不再,倒显得柔和许多,“说什么?”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身上这么热?什么叫今天见?”刃唯开始展开自己的十万个为什么模式,管他喵的怎么装酷卖萌,混不过自己这关别想从这个门出去!    成景廷怀里忽然蹿出一只初五,对着刃唯乖乖地嚎了一声。    刃唯愣了,“哪儿冒出来的?”    “……一起的。”成景廷笃定道。    这什么设定……高冷大哥哥在要接受严刑拷打时从怀里拎了一只猫出来?    刃唯低头亲了成景廷一口来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凶道:“请端正你的态度!”    “我……”成景廷捂住一只眼睛,嘴角笑意掩藏不住,“你先下来。”    刃唯扭了几下不动了。    他坐在成景廷腰间,自己屁股又肉多,自然感觉到了某个迅速胀起的硬物。刃唯第一次在成景廷这里感觉到如此的炙热,双颊一下就红了。    冷静下来,刃唯干脆直接以这个当惩罚“欺负”成景廷,压着问:“别想跑啊,我现在制着你,你哪儿都去不了,知道吗?”    鲜少见到刃唯在自己面前强势,成景廷还来了兴趣,把双臂交叠到脑后,挑眉道:“明白。”    刃唯打了个响指:“依次回答问题。”    成景廷紧紧盯着他的双眼,说:“我……还阳了。”    心中高悬的大石轰然落下,命运的长河迎来海啸,将刃唯的所有理智吞没。    “意思是……”刃唯深呼吸,“以后也不会再走了?”    成景廷点头:“嗯。”    “你现在是,活生生的人?可以和我一起吃饭,睡觉,生活一辈子?”    “嗯。”成景廷努力多憋几个字,“可以和你吃饭睡觉,一辈子在一起。”    “那下辈子我就不奢求了,我只求现在了……”刃唯说着,还没缓过来,“你明明在阴间,昨天蔺三哥还说你要轮回,怎么就……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不敢说,”成景廷说,“我知道你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我不能给你希望。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到最后能不能成功。”    “但是……”    “我没有把握,刃唯,我不敢拿你的意志去冒险。”成景廷掐住刃唯的腰,低声道:“去年在X酒店的时候,我身上就已开始发热,还记得么?”    “……那,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有征兆了?”    “有。”    成景廷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办公室**,你说你要给我讲一个故事。那个故事里的女鬼就是通过和爱人交合、生活在一起的方式,逐渐吸收了人间阳元之气……”    “我当然记得!”刃唯脸烫得快跳起来,“你不早告诉我?”    他说这话时,手都差点攥上成景廷的衣领。    西装、领带、衬衫,活脱脱的禁欲精英男,怎么可以说出“**”和“交欢”这样的词语……要不是自己体验过,他都不信成景廷这种人会有性生活。    就像刃依依小时候一直觉得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不应该擤鼻涕一样。    刃唯乱七八糟地想着,又拿手去捂成景廷的嘴。    成景廷伸出舌头,往刃唯掌心舔了一下。    刃唯一声惊喘,刚想毫无威慑力地骂一句“色鬼”,又反应过来成景廷已经还阳,才骂骂咧咧地抓住成景廷的手,又问:“那昨晚你的曼陀罗花是什么意思?”    “我来放的,”成景廷说,“但我昨晚……正在还阳的状态中,再进出阴阳两界很不安全。”    “那你为什么要来?”    “我知道你在这么冷的天找了酒,在半夜等我,我不想让你失望。”    “呜……”    刃唯咬他一口,趴人胸前装死。    然后,手掌悄悄在摸成景廷超级好摸的胸肌。    像忽然想起什么,刃唯又说:“草又是什么意思?你真转世成了草的?”    “嗯,”成景廷有点儿不愿意承认,“蔺三让你去拔草,意思就是阻断了我的转世路。我一冒头就被你薅没了,所有灵气又被打回现在的体内。”    “那……”刃唯有点紧张,“你还会回去吗?”    “我都是活人了,户口本身份证都有,不是黑户。放心嫁给我吗?”成景廷笑起来,“你还想弄冥婚?傻不傻?”    之前为鬼的成景廷极少说这么多话,刃唯听得激动,连连点头:“嫁呀。”    他心中的小火苗燃烧到过度,至今已经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了。    把小问题都过滤了一遍,刃唯捧着成景廷的下巴,怕他说一句话漏点儿阳气,紧张坏了。成景廷笑着握他的手,说真没事儿了。    “还阳”就是这么来的。    人气足够,执念过深,又捱过了阴间刑罚的考验,再放弃一次轮回机会,阴差和判官会在头七之前将人放回阳间。    成景廷说,“我一放回来,这百年的爱恨纠葛也就结束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我。”    他说着,朝刃唯靠近些,抱他软绵绵的腰,“我会陪你经营酒店、招揽生意,会陪你上班下班,买菜做饭,会让你记得带伞,会让你有听不完的故事……千年来的事,我慢慢讲给你听。”    刃唯眼眶热热的,搂住成景廷脖子索吻:“你今天……为什么选了中午来?这么大的太阳,真的没关系吗?”    他不敢相信。    刃唯还留在“男朋友不能晒太阳”的初级阶段。    “你想看晚霞,”成景廷吻他,语调温柔得不像话,“我就一定赴约。”    刃唯喘不过气,问:“蛋黄酥他们呢?”    “都投胎了,去了几户好人家。”成景廷抵住他的额头。    “你的酒店……真没了?”    “没了,”成景廷磨他鼻尖,“你要是喜欢,我们再建。”    “阴间回到阳间……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下就闪现了吗?”    成景廷笑笑,心想小孩子果然对这些灵异志怪感兴趣,说:“我从桃都山来,也就是东海的方向。它的东北方有一处鬼门,就是我们的出入之地。”    “桃都山?为什么不是泰山?”刃唯咬咬牙,“我之前以为阴间之门在泰山,我还说这个寒假我要一人仗剑走天涯呢。”    成景廷听得心惊肉跳,解释道:“东方青乙木是生气之极,物极必反,所以也是死气之极。东海有水,在物理上来讲,能通幽冥。”    还好自己来得及时,没让刃唯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进入阴间。    不然真的小命不保。    “真要娶?”刃唯也跟着笑,“我很难伺候的。”    “第一世我是太子殿下,第二世我是伯爵大人……”成景廷捏他脸,根本没吝啬力气,“世上哪儿有一直好的事情?这一生我来给你当饲养员,行么?”    刃唯被拧得呲牙咧嘴,佯怒道:“成景廷!你怎么这么能说会道了……”    “因为不恨了,”成景廷嘴角弯弯,“豁达了。”    他想起什么,说:“你不知道,我在阴间,都要被你烧纸烧成首富了。”    “哇,”刃唯看他包里鼓鼓囊囊的钱币,用手指勾开一小截儿看一眼,“哎哟”一声,说:“哪有拿冥币下聘礼的……”    “我回去换。”    成景廷说完愣了一下,似乎忘了自己已经不能回阴间了。    刃唯看他怔愣的模样,笑出声,抱住成景廷的腰,用脑袋使劲儿拱一下,尾音拖得老长老长:“你个笨蛋——”    “还阳了你就犯二?”    “我没犯二。”    “那你是什么?”    “我是高冷男神。”    “你高冷个屁,你……”    刃唯话说一半,抱他的腰,痴汉似的不撒手,“犯二我也好喜欢哦!”    整个费尔曼酒店都不知道为什么,酒店小少东家身边从此多了个礼宾部的超级大帅哥。    整个刃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少爷刃唯火急火燎地带了个男人回来就匆匆出柜。    两个人往家里客厅一站,吊顶水晶大灯都没他们俩亮。    整个市内的圈子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万草丛中过谁他妈也看不上的刃唯居然准备闪婚了。    关键是,以上三件大事,都在重逢那一天的费尔曼酒店大堂接吻照爆出来之后,舆论从“卧槽我不信”变成了“啊啊啊啊啊啊好配啊”。    最不能接受的是白宣,其次就是齐流,再其次是刃依依。    一号选手觉得我操这哪儿杀出来的程咬金啊唯唯我跟你说你不该这么快定下来,二号选手觉得成景廷长得太帅不稳定,三号选手觉得弟弟都找了个这么帅的自己也应该找个更帅的但是找不到。    刃唯听了也很头疼。    但是,他不打算鸟他们。    谁都管不着他了,塔楼塌了也管不着。    他已经不是那个曾经能被家里摆布,动不动就“我才十几岁我好累”的刃唯了。他除了能在爱人怀里嘎嘎大笑,也可以在商场上将自己讨厌的人一举击败,比如严鸿声。    虽然说,“除鬼”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错,严鸿声现在也根本不记得成景廷和自己有过瓜葛。    刃唯知道,严鸿声在记忆消失前了解到成景廷是鬼,还是因为白荷拿错的那一张房卡,勾起了严鸿声的好奇心。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刃唯怨不得谁。    于是,平时在市内酒店业的商会上,总能看到刃唯一边敬酒,一边对严鸿声展开皮笑肉不笑的“刻薄攻击”。    偶尔,他还拉着成景廷去住严鸿声家的酒店,并且在评论区狂挑毛病,没有造谣。    在成景廷回来的第一个月,市内下了一场暴雪,砸塌了费尔曼塔楼的半个顶,心疼得刃唯抓着成景廷手臂嚎,说要找防震的、不锈钢的,以及世界上最坚固的材料来修缮它。    成景廷看刃唯充满期待的眼神,不忍心打击他。    百年的老房子了,怎么着都会受点损。    成景廷回来后,这一年的冬天似乎过得极其缓慢。    刃唯没事儿就拖着成景廷去买菜,把火锅料弄好,两个人躲在费尔曼房间里煮火锅。成景廷抬头看烟雾警报器,说宝贝这真没事儿么?    刃唯说,切,我告诉你,五星酒店一般这种烟雾警报器都是摆设,吓唬人的,抽一口赔五千,不少人都不敢冒险!    成景廷还在洗菜,又看了看,说真的没问题?    刃唯叼着烟踩上沙发,吊儿郎当地对成景廷说,老公,我给你表演个生化危机!    说完,刃唯特别无所谓地把烟雾往警报器前一吐。    草,然后警报器响得比刃唯把成景廷踹下床那晚的**声还大。    因为这件事,刃镇烽还把亲儿子和捡来的儿子叫到办公室里去罚站了一下午。    刃唯是“见爹怂”,虽然现在还多了个“见夫怂”……为了护着成景廷,刃唯身子骨特别硬朗,说站就站,站着站着,站着站着啊,就靠在成景廷肩膀上睡着了。    成景廷一个人,承担了两个人的重量。    ……真是甜蜜的负担。    直到刃唯忽然惊醒,红着脸说了句,景廷哥哥,罚站你都要贴着我……    成景廷:……嗯。    他极为享受这种霸占了刃唯心中每一处空隙的感觉……生活随时都在一起,半点不觉得腻。    大概是前两辈子遗憾太多。    刃唯的可爱,成景廷一点一点地记住,逐渐也开始爱笑。    刃唯经常掐他脸,说不许对着客人笑得花枝乱颤。    成景廷无辜,说我没有。    成景廷说,那我只笑一边?    他说着,勾起一边唇角。刃唯“啪”地一声捂住他脸,大喊,你他妈乱放电!这叫“邪魅一笑”你不知道吗!勾人的!不许笑!给我冰山!艹高冷人设!    成景廷被逗得不行,快要乐死,表面还是憋着,说我是你男朋友,大家都知道。    刃唯翻白眼装死,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到!    再后来,新春将至,市内不下雪了。    街道上风雪不再,灯笼和彩灯挂满了整个费尔曼酒店。    费尔曼酒店被刃唯搞成了全市最骚的酒店。    生意兴隆,全家高兴。    除夕这一夜,刃家父母破天荒地放了两个儿子一次假。    在前几天,刃镇烽还在地下室清点祖上留下来的东西。    刃镇烽找寻了很久都没明白,哎?伯爵的画像呢?伯爵长什么样子来着……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刃家大宅传来刃老爷子一声掷地怒吼:“刃唯!出来!是不是你小子给偷了!”    被喊到的小朋友自然没有听到。    他也不需要偷画。    想要什么样的姿势,什么样的表情,他一声令下,扒光成景廷的衣服,手机“咔嚓”一拍,特别省事儿。    除夕夜,刃唯跑去塔楼站着。    成景廷说今晚给你准备了烟花,去年没看到,今年再看一次。    烟花没放多久,刃唯就被自己带来“小酌一杯”的白酒搞得醉醺醺的,赖在成景廷怀里,说什么也不放手。    他半朦胧着眼,不停地去确认:成景廷你死了吗?成景廷你活了吗?成景廷你死了吗?成景廷你活了吗?    成景廷:……    最后,刃唯吊住他的脖子,哭起来。    刃唯是真的喝得有点儿多,乖乖喊成景廷:祖宗。    我爸以前说费尔曼的伯爵先生是我们的老主人,是老祖宗呢……他哪知道,现在变成他儿媳妇了?    成景廷无奈,说你才是小祖宗……得供着那种。    我的小祖宗。    不管多少年后,成景廷都记得那一个冬夜,窗外烟花盛放,新年的爆竹声将费尔曼和他们一同又送进了全新的年月。    喝得蒙圈儿的刃唯靠在自己怀里,好认真,又好小声地说:“成景廷……”    “嗯。”成景廷掖好他的毛衣领口,目光深沉,笃定地应:“我在。”    “前两世,你是太子,我是伴读,你是伯爵,我是被家里抛弃的少爷……都是你给了我一个家,”刃唯咬字有些不清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世,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成景廷点点头,用鼻音回了句坚定的“嗯”。    一句肯定、温热的怀抱,光做不爱说的习惯,就是成景廷能够表达爱的方式。    最后一朵烟花落地,成景廷低头亲住刃唯的唇角,笑道:“今年也没有错过。”    半梦半醒间,刃唯还听见成景廷说,你的三世,就是我的一生。    后来,费尔曼豪森皇冠大酒店撤下这冗长没用的虚名,还原了最原始的名字:费尔曼酒店。    刃唯还在酒店门前铺了一张大大的地毯,上边儿写的:Fearman Hotel。    博物馆里的东西依旧摆放得整齐,他们时常也会选一些自己的重要物件放进去……毕竟多年之后,彼此都会成为彼此的历史。    不能再弄丢了,也不再惧怕生死。    刃唯想过,爱情比生命轻,又比灵魂重。    成景廷也说过,人骨肉一两,魂魄六两,剩下三两情爱,却为重中之重。    爱充斥着、甚至支配着他们的一生,将大半生平淡化作轰轰烈烈,是双手交握的温柔,是跨过命运的重逢。刃唯虽有前世,但到底年纪轻,不太知道“一辈子”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在停雪的那一天中午,费尔曼酒店的阳光洒下来……    然后,成景廷走向了他。    他们还年轻,有很多事在未来需要去完成。    他们会步履蹒跚,会笑闹皆欢,会站在费尔曼酒店的门前看晚霞落尽。    渴望相爱,不怕分离。    全文完。    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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